一、建设根据地的斗争
为了打开江南的抗战局面,陈毅同志十分重视根据地的建设。他反复地教育干部说:“历史上许多次农民起义,因为没有根据地,到处流窜,终于被敌人消灭了。我们长征的红军,如果没有陕北那块根据地落脚,也不知要流到哪里去。今天我们与敌周旋,不建设好根据地不行。”
新四军到来之前,在日军兵力未能到达的苏南广大农村,有游勇散兵、地痞流氓、特务分子等组织起来的武装,有爱国人士组织的武装。但只有共产党领导的武装,和当地群众水乳交融,是唯一可靠的抗日武装力量。新四军到来后,随着斗争的发展,这些分散在各地的抗日武装,逐步地把所在地区建成了整块的抗日根据地。
同时,新四军进到江南后,在敌后的各种非党武装陆续亮了相:与日军勾结的流氓土匪武装,公开当了伪军;国民党特务组织的武装,打起国民党旗号,秘密反共(也有的坏分子伪装成进步分子,钻进我们的部队进行破坏),地主资本家组织的武装,抱观望态度,因为他们一心保护自己的财产,因而处于中间状态;进步分子组织的武装,则同新四军站到了一起。陈毅同志对待这些武装队伍,按照党的政策和具体情况,分别作了处理:对那些挂着抗日招牌、实行反共反人民的流氓土匪武装,如盘踞在溧阳、当涂一带的朱永祥部,坚决予以剿灭;对抗日爱国的武装,则进行争取、团结和改造的工作,建立起党的领导,迅速壮大新四军的力量。
统一以后的根据地,一块以茅山为中心,包括沪宁铁路以南的镇江、句容、金坛、溧阳、宜兴、高淳、溧水等部分地区。陈毅和粟裕同志在那里培养了不少优秀的地方抗日的领头人,从而大大加强了敌后的抗日斗争;另一块是以沪宁铁路以北的访仙桥为基地,包括丹阳北乡、镇江东乡、武进北乡、扬中整县和江北的扬泰地区,与茅山地区连成一片;再一块是江阴以南、无锡以北、常熟以西和苏州以北、常熟以东、昆山太仓以西的地区,即通常所说的澄、锡、虞地区和苏、常、太地区。上述两块地区竟然隔了几道封锁线,国民党忠义救国军又占据了不少地方,我们的根据地还不很巩固,但是毕竟有了两块较大的游击民,与茅山根据地也是连在一起的。
叶飞、谭震林两同志先后在那里做了许多艰苦的工作,培养出一批地方的抗日领头人,建立了不少的地方武装,给苏州、无锡、上海一带敌军造成很大威胁。此外,在青浦、嘉兴、松江和太滆地区,还各有一些零星的游击区,可惜项英等同志始终没有下决心多派一些部队给陈毅同志,去支持那里的游击队,因而未能形成一块较大的巩固的抗日根据地。假如项英等同志不把一团调回军部,那里的局面就大不一样了。
二、争取一切力量
为了搞好根据地各阶层人民的团结,陈毅同志亲自做了大量工作。“为了孤立敌人,我们要把各种抗日力量都团结在我党的周围。把大家团结得像一个人一样,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过去江西苏区左倾路线统治时期,特别不注意这个重大问题,结果连小商小贩都离开了我们,使我们自己陷于非常孤立的境地,吃了大亏。现在我们把所有可以团结的人都团结起来,使敌人完全孤立,胜利就有把握了。”在做好团结、教育一些中上层分子的工作中,陈毅同志花了很多心血,也收到了很大的成效。
例如,茅山地区的资产阶级头面人物、金坛茅麓公司经理纪振纲,有数十人、枪,一直保持中立状态。陈毅同志一到茅山,就把纪振纲请到支队司令部,与他商谈江南的抗日大计,劝他出来和我军一起参加抗战。以后陈毅同志又多次对他进行教育,使他逐渐靠拢新四军,在人力和物力上给了新四军以一定的支援。形势特别紧张时,他拒绝了日军的威胁利诱,离开公司去上海避难。
又如,金坛、丹阳地区的樊玉林、朱春苑和句容地区的巫恒通,陈毅和粟裕同志都把他们争取过来,为抗日事业做出了贡献。特别是巫恒通,是个上层知识分子,曾经当过国民党的县教育局长,在句容一带有较大影响。他手中一也有一百左右人、枪。陈毅、粟裕两问志到达江南后,巫恒通找到了陈毅同志,被邀请参加了在宝埝召开的各界人士座谈会。陈毅同志鼓励他说:“抗日是长期的,但一定会胜利的。我们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讲气节,在外族入侵面前决不屈膝投降,特别是进步的知识分子崇尚气节,注意维护我们伟大民族的尊严。”巫的信中,流露出对陈毅同志的敬仰之意,由此可以看出陈毅同志的统战工作已在他身上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后来,巫恒通又去见过陈毅同志一次,受到热情的款待,一起吃了饭。陈毅同志一再对他讲述中国历史上民族英雄的事迹,如苏武、岳飞、文天样、史可法等,也谈到无耻之徒如李陵、秦桧、洪承畴、袁世凯等人的丑史,这给他的影响非常深刻。
三、巫恒通牺牲
巫恒通自从接受了我党的教育、领导以后,他的游击队得到迅速发展,从原先的百余人、枪发展到数百人、枪,他本人也被吸收入党。大约一九四一年底,在一次反“扫荡”中,巫恒通不幸为内奸出卖,被日军抓去。日军要他投降,许他官做,他严词拒绝:“中国人决不做外国人的官里”他身陷屠圈,三次绝食,最后慷慨就义,保持了中国人民的崇高气节。
巫恒通的不屈牺牲,对敌人有很大的震动。他牺牲后,据说敌人驻镇江部队找了三十六个和尚道士设坛念经三天,为巫超度。日酋把数百名士兵集中起来,同时也叫大小汉奸一起集合,其中包括密报巫恒通的汉奸在内。日军队长指着巫的灵牌说:“巫是大大的忠臣,只因为他反抗皇军,我们才不得不杀他。他为国尽忠,我们十分佩服。你们一定要学巫的忠心,效忠天皇,努力作战。帮助皇军做事的中国人也要效忠天皇,有功的大大奖赏。”日酋讲话时,大小汉奸都低着头默不作声。日军企图利用巫恒通的牺牲,向部下和他们的走狗灌输法西斯的武士道精神。利用纪念被害的敌军或政敌的领袖的仪式,来达到收买人心、巩固自己部队的目的。过了几天,我们听说,那批汉奸当中尚懂一点羞耻的人,都逃走了。
我军留在苏南镇、句地区的游击队,为了纪念巫恒通烈士,也集合一部分同志开了追悼会,沉痛悼念他的牺牲。通过悼念,揭穿了敌人的阴谋诡计,加深了对敌人的仇恨,并且更加激励了自己部队的斗志。
像巫恒通这样一个普通的开明士绅,能够团结在我们党的周围,同心同德地一致抗日,最后成为以身殉国的共产党员,这不能不说是凝聚了陈毅同志的一番心血的。由于陈毅同志的努力,新四军挺进苏南以后广泛地团结了各种社会力量,迅速地扩大了敌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四、保持警惕
在根据地的对敌斗争中,除了做好统一战线的工作外,还必须保持很高的警惕性,否则随时都有被消灭的危险。新丰车站战斗结束之后不久,敌人就偷偷组织一支突击力量,只要查到哪里有新四军部队,就进行突然袭击。光是在我的家乡丹北地区的尼山,两个月就被奔袭过三次。其他地方也不断发生敌人奔袭而使我们部队遭到损失的事。
有一次,新四军二团团部率一个营驻在镇江东南乡上会村、下会村,帮助地方党在那里开辟工作。敌人立即进行奔袭,把上下会村团团围住。因为我军事先没有得到情报,只得仓促突围。经过数小时的激战,虽然团部和有一部分同志突围出来,但伤亡很大。团政治主任肖国生同志带领部分指战员掩护团部和部队撤退,把敌人的火力吸引到自己身边来。枪声静寂之后,部队随即派人到熊熊大火的下会村寻觅肖国生同志,发现他牺牲在一堵断墙角旁,身上多处被敌捅了刺刀。从这一情景可以想见肖国生同志生前同敌人展开了多么英勇壮烈的搏斗。
突围部队回到司令部后,检点人数,尚有百余人。陈毅同志了解了事情经过,内心异常沉痛,但仍十分镇静。他快步走到突围归来的部队面前,用愤激的语调安慰大家说:“同志们,你们辛苦了!大家不要难过,革命总是有得有失,要流血牺牲的。但是,我们是为了我们的伟大祖国,即有牺牲也是光荣的。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我们一定要叫敌人十倍、百倍地偿还这笔血债!”他交代部队指挥员让战士们洗洗衣服,弄点好吃的,好好休息。当时他没有对任何人提出批评,以后在干部会上,把这一次丧失警惕性的教训,很严肃地对到会的同志进行教育,大家听了口服心服,决心牢牢记住这次血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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