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网友还在疯狂讨论《上气》的时候,我就吃过一位知乎网友的安利,他形容《魔童降世》里的哪吒,才是英雄该有的亚子。当命运不公、当出身注定,他霸气地喊出:“去你的鸟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而上气,则是卑躬屈膝地接受父亲是恶魔,西方是救世主的设定,何谈超级英雄?香蕉人,没得洗。

上气的恶心我们之前已经聊过,在此不再赘述。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沿着道家文化,去解开这部《哪吒:魔童降世》内藏的隐秘之处。

一、哪吒究竟是谁?

哪吒源自印度密教,原为夜叉护法神,身高两丈,黑脸长髯,是一个有三面八臂的凶恶巨人。隋唐时期随着佛教传入中国,哪吒形象也在渐渐变化。宋代以前,哪吒是个手持日月和兵器的翩翩少年,宋代以后,哪吒就在民间传说中渐渐演化成了聪明活泼的小男孩形象,然后终被道教“收编”。

《西游记》吸收了民间传说中的哪吒形象,塑造了一个受如来佛命下凡,加入神仙体制后,看似无功无过、平庸无奇却深藏故事(专门收拾牛魔王)的哪吒形象。《封神演义》在前辈的基础上,为哪吒设定了一个完整的出身,灵珠降世却顽劣不堪,甚至要弑父造反,最后因为天命成为天兵天将,为周灭商立下奇功,得封中坛元帅、通天太师,民间尊称三太子(三坛海会大神是个毫无卵用的虚名)。

本片中的哪吒抛弃了之前或清白如莲花、或顽劣如恶鬼的设定,将哪吒叛逆不服管教的原因归结为两方面:魔丸和世人的成见。这既是对哪吒命运论的深度挖掘,也是对哪吒最后反抗命运,喊出“我是谁我说了算”的霸气做了铺垫。

二、说川普的太乙真人?

讲到这个先要聊聊对于历史上陈塘关和乾元山的位置考据了,陈塘关有三处可能的位置:

1.位于天津市。传说中是哪吒出生的地方,毗邻东海,原型是天津河西区陈塘庄街和陈塘交界处,原来此地有古代哪吒庙,后来由于城市规划等原因没有恢复。(苗阜的相声里哪吒说:“干猴木捏?”是有依据的)

2.位于四川省。因为在宜宾翠屏山上有一个专门哪吒的神像观,叫哪吒行宫。邓艾于公元年辟阴平道入蜀前,陈塘关是进入龙门山和镇守涪江、平通大小二河的关隘。这里地势险要,既可扼守两条河滨大道往来,又是封锁进出大山区直通陕甘的要塞。相传托塔天王李靖曾任此关总兵,三太子哪吒就在这里降生。《江油县志》引唐代《阴平县志》称:陈塘关为古关隘。

3.位于福建省。陈塘关在惠安县北部涂岭镇的潼关岭,原为泉州通往福州的驿道隘口,相传元末明初农民起义首领陈塘,曾在此筑关修寨、驻扎兵马,故改称陈塘关。如果是四川,不可能出生没多久的哪吒跨越千里去招惹三太子啊?而且封神原作中,东伯侯造反时,是要攻打陈塘关的,东伯侯没理由去打最西面的四川吧?所以陈塘关最有可能位于天津。

而现在的乾元山省级风景名胜区,位于四川江油市西部19公里,为什么一位四川的仙人,要不远万里去教天津的徒弟?按照封神原著的故事逻辑,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元始天尊确实内定了太乙真人赶上十二金仙的末班车,哪吒和李靖都是天命之人,这是一份至关紧要的差事!就像把干部下放基层做政绩,好在合适的时候提拔。

所以,虽然封神原著中申公豹的资格够不上十二金仙,但是天尊的成见和偏心确实存在,并不是说超脱了三界的圣人就真的毫无人性。因此,《魔童降世》中的申公豹一直心有芥蒂是说得通的。

三、元始天尊和三清?

电影中有提到“师尊(元始天尊)正在闭关和师兄弟编撰封神榜”,可见此部电影沿用的是《封神演义》的设定,三清互为师兄弟,而在他们之上,还有真正的创世大能鸿钧老祖。

其实现实中的道教三清体系非常复杂,如果大家有兴趣,我会在接下来的文章中逐一细讲。反正只需记住,天师道是最古老的正统,前身是东汉太平道和五斗米道,信奉老子(太上老君)为至高神,代表人物张鲁、历代张天师;茅山又称上清派,尊元始天尊为至高神,太上老君反倒其成了徒弟,而太上道君则是元始天尊的分身,代表人物为陶弘景;灵宝派沿着上清派诞生,所学最杂,医学、堪舆、周易皆有涉及,代表人物葛洪。从三派细分出来的宗、教、派就更多了,以后再和大家细说。

四、李靖一家

电影中并未出现哪吒的两个哥哥金吒木叉,从《封神演义》的设定看,大哥金吒应该去了文殊广法天尊处修行,二哥木吒(木叉)在普贤真人处修行,这两位道人也成了后来赫赫有名的佛教大佬,另外一位是阐教十二金仙实力前三的慈航道人,也就是后来佛号“大慈”的观世音菩萨。

根据上文考据,陈塘关位于天津,他家要抵御来自东海附近吸收仙气成精的妖族和上古遗留下来的大妖。当李靖独自去昆仑求情的时候,殷夫人是时刻准备披挂上阵的,哪吒也是在那时因为缺少父母的陪伴教育,再加上受到外人的成见与误解而变得叛逆暴戾。

这Q弹的小肚子,圈粉无数

五、龙的前世今生

电影和西游记里的龙其实并不是中国正统神话传说中的龙,而是类似印度神话中的Naga。《西游记》中的龙地位很低,除了四海龙王因为掌管四海行云布雨,稍有地位之外,其他的龙族都是最不入流的鳞类,不是各方大能的坐骑,就是某些大妖的口粮,一些所谓龙王甚至只能苟活在井里,做偷鸡摸狗的事。

《封神演义》中的龙也不遑多让,毫无牌面,简直就是神仙们的工具龙。电影中将龙族的命运从镇压四海泉眼,改成了看管远古妖兽,看似换了份工作,其实原则上还是表明了龙族的卑微。

六、申公豹的叛教之谜

申公豹本是上清玉虚宫元始天尊座下弟子,与太乙真人和姜子牙皆是师兄弟,但为何后来他会叛出阐教,投靠碧游宫通天教主的截教呢?还在伐纣大业中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反棋?其实这与这部电影中描写的“成见”有非常大的关系,阐教很讲究门户、出身,所以一代弟子十二金仙都是修炼得道的大罗仙;而截教号称有教无类,各种生物甚至非生物都能修炼成精,拜入门下,称为太乙仙。

接着就有人提出电影中的太乙真人很有可能也是动物修炼成精!首先他的神号是通过旁门修炼成仙才会有的,道家正统是不屑修太乙仙的;其次太乙的坐骑是头猪,还吐槽过主人,加上申公豹对太乙特别强的敌意,这才有了这样的猜测。

其实这完全是想多了,太乙真人的太乙其实是道教中的术语,又称太一、泰一,既指一切的起源——道。所以太乙真人的称号是为了说明他道法的高深、领悟力强、追求道的决心不可动摇。所以申公豹如果真的要怨,就要先想明白为什么元始天尊会把这么重的神号给太乙真人,而他,依然只是申公豹。

其实申公豹这里涨了资历,和姜子牙作对的师弟,成了可以争十二金仙的师兄,但为何屠龙的少年最后成了龙?是命运的捉弄吗?其实元始天尊早就给出了预示和警告:降雷劫万事万物自有命数,灵珠转世就收到门下,灵珠变成魔丸就以天劫灭杀之。“如果你申公豹看不透,挣不脱命数,那你便命该如此。”

当大家都在佩服哪吒的勇气,我当然也是热血沸腾;在感怀申公豹被现实和成见压弯黑化时,我也有过一丝伤感。但静下心来一想,这其实都完美符合道家的命运理论。这个玄之又玄的问题,用道家口中的“冥冥中自有定数”才能解释这一切,或许看似申公豹与哪吒的抗争,在圣人眼中,都是早已定好的。

申公豹自觉出身受到偏见→心术不正→扰乱灵珠托生→哪吒变魔丸→敖丙出现→敖丙因出身和偷灵珠要灭城→哪吒因父母师傅醒悟→申公豹、哪吒成封神榜关键人物。一切都是为了封神榜,为了制定维护三界安定的体制。

这就是申公豹和哪吒真正的宿命,他俩再不信命,再抗争,到最后也还是像游戏里的NPC,逃脱不了开发者圣人们的设定。

七、封神宇宙开启会出独立传记的角色

可能性从高到低排列,有这么几个:

杨戬:其人气之高足以和孙悟空、哪吒并列中国神话三巨头。

雷震子:姬昌第一百个儿子,可以作为线索引出姬家的故事。

姬发:这个时代真正的主角周武王,原著中存在感薄弱。

苏妲己:“如何对待被狐狸夺舍之前的苏妲己”是评价封神改编作品的重要标准。

土行孙:很有特色的人物,缺点是出场比较晚。

八、万三说

哪吒电影的结尾第三个彩蛋,预示着中国封神宇宙的开启,我们不再需要外国的神话和超级英雄,来霸占我们的电影宇宙观,这不仅是中国电影的一次崛起,更预示着中国文化,从被动接收向独立创新,再到主动输出的转变。未来,我们将看到越来越多的中国文化,持续不断地活跃在世界各地。

虽任重道远,虽千万里,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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