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山脚下有个柳家村,村头住着柳大夫妇,柳大家境一般,但两口人为人实诚,勤恳踏实,男耕女织,夫妻恩爱,日子也算过得小有盼头。
故事要从开春的时候说起,那日柳大在山脚开荒,准备种些果树,等来年果子成熟了,再拿去卖。开始的时候还比较顺利,突然他一锄头下去,只听得咚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地下。
柳大放下锄头在土里刨了刨,发现有个赤色的东西在土里,他立马用手,把周围的土松开,颇费了一番功夫后,终于将东西拿了出来,是个赤色的小木匣子。
说来也怪,近段时间,阴雨绵绵,柳大也是等到拨云见日,气温回暖后,才出来开荒!此木匣埋在土中,受着风吹雨打,却不见木,有丝毫损坏侵蚀的痕迹,反而崭新无比。
柳大心中很是好奇,如此好看精致的匣子里,会装些什么呢?又是什么人埋在这里的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柳大缓缓打开了木匣,只见里面有个栩栩如生的木雕,从服饰上可以看出是个女人。
此木雕雕工精细,有所细节处都美轮美奂,在阳光的映照下,泛出点点的光亮,美中不足的是,木雕没有雕出脸来。
柳大看着此木雕,觉着应该是个好东西,便将木雕连匣子一起带回了家中。
柳大回到家,妻子马氏正在生火做饭,还未踏进家门,柳大便在门口叫道:“娘子,快看,我今日发现了什么好宝贝!”
马氏听完,呵呵一笑道:“相公今日辛苦,奴家饭菜马上就做好了,洗洗身子准备吃饭吧!”
柳大将匣子放在桌上,进了厨房,从后边环绕住马氏,轻声说:“娘子今日也辛苦了,外出做活计一天,还要回家烧火煮饭,为夫实在心疼。”
“伺候好相公,这是奴分内之事!”马氏娇嗔道,却只觉得耳边的呼吸声越发急促,急忙拉开柳大环在腰间的手,说:”光天化日,不成体统!”
“唉,你我乃是天地为证的夫妇,有何不成体统之说,只是咱们要加紧,要个孩子吧。”说罢便要凑上来
马氏立马娇羞地推开他,说:“饭好了,先吃饭吧。”说完便端着两碗阳春面出了厨房。
柳大紧随其后,马氏将卧有两个蛋的阳春面递给柳大,柳大不动声色地将其中一个放进马氏碗中,两人都红着脸,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马氏立马岔开话题:“相公方才说发现了什么好宝贝?”
柳大便指着桌上的赤色木匣:“我今日在山脚下开荒,从地里挖出这个物件。”
马氏扒了一口面条,看着精细绝美的匣子道::此物如此精美,应当不是寻常人家之物吧。”
“娘子所言甚是,更加奇怪的是,我从地里将其刨出,最近阴雨绵绵,土地湿润无比,此匣却片泥不沾,崭新无比,煞是奇怪!”柳大如是说道。
“此匣内装着什么宝贝,该不会是个空匣子吧!”马氏好奇地说。
“倒不是空的,却也称不上什么宝贝,只是一个没有雕出脸来的美人木雕罢了!”说罢,柳大将饭碗放下,打开了匣子。
匣子打开的瞬间,马氏只觉着到有一阵阴风拂过!
木雕躺在匣内,虽精美绝伦,栩栩如生,却正如柳大所言,没有刻出脸来,天色将暗,在这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有些诡异。
马氏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便对柳大说:“相公,我看此物甚是蹊跷,还是妥善处理得好!”
柳大也随声附和道:“娘子所言甚是,我明日便拿去集市,看能不能换几个银钱。”
等到了晚上,夫妇俩睡下,半夜马氏突然惊醒,发现柳大并不在枕边,于是她起身去看,发现柳大站在月光下,手里抱着匣子,盯着匣中的木雕美人傻笑,这场面诡异!马氏轻声说道:“相公,这么晚了,你在做甚?”
只见柳大回过头来说:“娘子,我觉着这木雕应当不值钱,我们就把它留下吧!”
马氏听完,心中顿感奇怪,却也只说:“一切都听相公的!”
第二天,马氏便早早地出门去做伙计了!一直到晚上回家,她发现那只匣子与木雕,依然在家中,马氏以为是无人肯要,便也没放在心上。
只是后来几日,每当柳大回家后,第一件事便是打开匣子,捧着里面的木头美人,呵呵傻笑,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样的次数和频率越来越多。如是一天两天,马氏断断不会说什么,可日日如此,马氏便有些怨言了!
“不过是根木头,还是个没有脸的,相公何须每天对它痴迷至此!还是把她收起来吧。”马氏有些担心地说道。
没曾想柳大却讥讽道:“我一直以为娘子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没曾想竟也是如此善妒,同一个木头人美人,也要争风吃醋一番?”
马氏听完,愣在原地,因为柳大从来不曾对她说这样刻薄的话,马氏有些错愕,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以为柳大也就迷恋一段时日,谁曾想,后来的日子,他竟然连工都不做了,成天在床头对着木头人呵呵傻笑,还不许别人说他的不是!
那天,马氏早上做完活计,下午又去打理农田,劳累了一天,天将黑才到家。
只见柳大依旧是躺在床上,抱着木头人,在那里孤芳自赏!
这次马氏实在忍不住了,趁着柳大上茅房的空隙,将东西丢了出去!
柳大回来见木雕被丢出门外,竟发了疯一样冲了出去,捡起木雕,掸了掸上面的尘土,小心翼翼地放到胸前,气愤地对马氏说:“你这是作甚?”
“我这是作甚?我还想问你呢。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留在家里,抱着个木头呵呵傻笑,你还问我这是作甚?”马氏满脸委屈地说道。
“你要发疯就去别的地方,别在此处碍眼。”说罢便抱着木雕往屋里进。
马氏彻底爆发了,想去抓柳大手里的木雕,可以一个女子,力气怎么比得过男人,推搡之间,被柳大推倒在地。
那天晚上起,柳大天天抱着木雕,独自欣赏得入迷,难以自拔!他看妻子马氏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尽管他俩成婚不到两年,马氏也仅仅二十出头,却因为过度劳累,整个人憔悴枯槁。
柳大细细打量着马氏,只觉得她无比苍老,人老珠黄,他甚至在心里念叨:“这木人如此美丽,要是她能做自己的妻子就好了。”
后来,柳大对马氏越发挑剔刻薄。那天,马氏从地里回来,端了盆水给柳大洗脚。柳大刚将脚伸手去,立马如触电般弹了起来,一脸凶神恶煞地说:“你这是要烫死为夫啊!”
“对不起,相公,我今儿太过劳累,便少兑了一些冷水,但也不至于太烫!”说罢马氏将手伸进木盆,准备试试温度。
没曾想,柳大竟一脚踢翻了木盆道:“都说了烫死了,你不端去加水,还愣在这里作甚!”
盆中的水尽数泼到了马氏的衣裤上,马氏愣在原地许久,终于忍不住,嘤嘤地呜咽出了声,可柳大依旧是不耐烦地说:“要哭,滚出去哭,我见到你这张脸就烦!”
马氏终是心灰意冷,伤心欲绝地留下一句:“相公怎可如此待我,奴家这些年真心真意的付出,还有往日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说罢,转身夺门而出。
后面,一连几天,马氏都未曾回家,柳大也不着急,只管守着木头人。
这晚,他准备入睡!突然听到一个害羞的声音:“谢谢恩公,让我得以重见天日。”
柳大睁开眼睛,只见一妙龄的女子,站在床前,对自己微笑。望着女子的衣袂与发髻,这不正是日日与自己相伴的木雕美人吗?
柳大大惊又大喜,连忙问那女子:“你是那尊木雕美人?”
“正是小女子!”女子娇羞地说!
“怪哉妙哉,莫非是老天爷听到我的心声,竟真将木头变成了美人?”柳大心中大为震惊。
“姑娘从何而来,怎么又突然从木雕变成了人呢?”柳大抑住心中的狂喜,如是问道。
“我乃扬州城内,有名的美人儿,唤名湘云,后因为生得貌美,遭人妒忌,遂遭受奸人所困,变成木雕,困在了匣中已有三十余年,今幸得恩人搭救,才得以重见天日,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得。。。”湘云停顿了一下,脸色一红,缓缓低下头去!
“只得怎地!”柳大一脸打趣地问道。
“只得以身相许!”说完湘云的脸更红了。
柳大望着湘云柳眉杏眼,神色娇羞,唇红齿白的娇俏模样,心中顿生怜惜,便有了休妻另娶想法。
他一把拉过湘云,欲把她搂入怀中,只见湘云一个侧身,轻声说道:“小女子我才恢复人形,身子有些不爽,恐要过些时日,才能伺候恩公!”
柳大听了也不急,便安排湘云住进了侧边的小屋,说来也怪,湘云从不在白天活动,只在太阳落山后才来与柳大见面,柳大也只认她身子虚弱,见不得强光。
再说马氏这边,起初,柳大的父母早逝,家中一贫如洗,是马氏,不顾父亲和兄弟劝阻,坚持要嫁给了柳大,父母兄弟拗不过,无可奈何,只得依了她!婚后,夫妻俩关系融洽,两口子也勤劳肯干,日子也是越过越好。
可自从捡了这个木雕后,柳大就变了个人,马氏收到同村人的传信,说柳大想要休妻的时候,马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到这些年自己辛辛苦苦的付出,悲忸不能自已。
很快,柳大要休妻的消息传遍全村,大家都说他不知好歹,可他却一点不在乎。
这天,村尾的牛二突然上门,在门外便叫:“柳大哥,今日我们要去王家沟,我妹夫家吃酒,一个月前就已经下好了拜帖了,你应该没忘记吧。”
柳大听完,挠了挠头,好想是有这么回事,可他现在只想和湘莲厮混。但很久以前就收了人家的请柬,不去实在不好,便随意收拾了一下,同牛二出了门。
路上,两人各自无话,等翻过一个山头,还是牛二率先开口了:“柳大哥,你真要同嫂嫂和离呀!”
柳大听完,闷声不说话。
“马嫂嫂这样好的女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却还不要,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牛二继续说道。
柳大听完这话,显得十分不耐烦:“别人家的事情,外人少管!”
看到柳大如此抗拒,牛二便也不再自讨没趣。
两人走了大半山头,都有些疲乏,便找了一颗大树想休憩一会,柳大刚想坐下,牛二却一阵惊呼道:“柳大哥且慢!”
柳大有些不解,顺着牛二的视线望去,之间树干旁边竟有一条满把儿粗的大蛇盘踞在那里!如果不是牛二提醒,他早就一屁股坐上去了。
看到是大蛇后,柳大骇得退了好几步。只见二牛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大木棍!柳大看情况不对,立马拦着二牛道:“你小子想作甚!”
“这么大的家伙盘踞在这里,我现在不打死它,以后它伤了人可怎么办?”说罢牛二就准备动手!
柳大急忙拉住他:“你小子怎么如此野蛮,万物皆有灵,它既没有伤害你,你又何苦取它性命?我们换个地方休息就好了。”柳大急忙劝到。
牛二摇摇头,将手中的木棍丢掉,嘴里嘟囔到:“对一条大蛇都尚有情义,对自己妻子却薄情寡义,真是让人看不透。”
柳大听了也不恼,只是觉得,为什么自己当初会有休妻的念头?明明自己对妻子马氏尚有情谊!
就在他俩准备离开的时候,牛二说:“这蛇好像不太对劲。”
柳大回头又望了望,发现蛇肚中肿胀,仿佛是有些难产的迹象:“我从前听父亲说过,蛇也分胎生和卵生两种,这条大蛇应当是胎生的那种,蛇蛋直接在腹中孵化,如果数量太多,极有可能难产!”
柳大的父亲是在当地做了几十年的采药郎,多多少少也是懂一些药理的,柳大耳濡目染,也是略知一二。
“那怎么办?难道你要帮他接生?”牛二说道
“那是自然,我若是不帮它,它定会有生命危险,不过我也只略懂皮毛,只能尽力一试!”柳大语出惊人,吓得牛二目瞪口呆。
“柳大哥,我看还是别了吧,这东西能否踏出鬼门关,还是看它自己的造化吧!我们去迟了不好,况且,你也没做过这事,万一弄巧成拙怎么办!”牛二劝道。
柳大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走了上去,其实在他小的时候,他爹爹说过在采药时,曾替一条母蛇接生,当时还声情并茂地描述了自己是怎么做的,柳大幼时听得入迷了,现在已然对爹爹的话,历历在目,没想到今天居然能派上用场。
只见柳大蹲了下来,对大蛇说:“你放宽心,我是来帮你的。”
母蛇可能过于虚弱,只是睁开眼睛望了望柳大,然后又将眼睛闭上了,显然这是同意了。
只见柳大直接上手,在蛇的腹部轻轻慢慢地摩挲了许久,牛二在一旁看着有些着急:“柳大哥,到底成不成啊!”
柳大也不说话,依旧用手细细摩挲着蛇腹部,将蛇体内的蛋一一摆正,且隔开相应的距离,这样小蛇破壳后,能够有序地爬出来。没过一会儿,柳大累的满头大汗,他立马对牛二说:“你也来搭把手!”
“啊,我,我不行我不行!”牛二试图推脱。
“哎呀,你只要把它体内的蛋隔开就行,我一个人隔不开那么多蛋!”柳大继续解释道。
牛二只好上前帮忙,只见柳大一点点将蛇蛋往肛门处推出,没过多久,竟然真有好几条完整的小蛇,钻了出来。
又忙活了一阵后,蛇的肚子,明显瘪了下去!牛二赞叹道:“真是绝了,没想到柳大哥还有这本事!”他还是头一回看到给蛇接生的。
见母蛇已经安然无恙,便对牛二说:“我们走吧,加快点脚程,应该还赶得上!”
柳大刚准头,没走几步,心中突然响起来一句话:“晚上回家睡觉,别脱鞋!”
柳大心中一阵疑惑,四处看了一圈,回首定睛一看,那条大蛇正直勾勾看着他!
”柳大哥,快走吧,不然真赶不上开席了!”说罢牛二便拉着柳大走了。
中午吃完席面,两人留了一会,便回家了。
柳大告别牛二后,便往家中走,因为急匆匆赶了一天的路,整个身子疲惫不已,只想早些休息,便径直走到房内,正当他准备脱了鞋上床的时候,心里那句话又响了起来:“晚上回家睡觉,别脱鞋。”
柳大心中疑惑不已,却还是照着做了,没有脱鞋便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到了几更,柳大耳边突然响起女子的声音:“恩公,恩公,醒一醒!”
柳大被唤醒,只见湘莲端坐在床前,满面桃花地看着柳大,柳大也不知怎么地了,明明身体疲惫不堪,却忍不住将她一把搂入怀中,正欲亲上几口,只见湘莲却道:“哪有人睡觉不脱鞋子的,把鞋子脱了,我俩再好生亲热一番!”
几句话说得柳大心痒痒,立马准备拖鞋,正当他准备去脱的时候,心里那个声音又响起:晚上回家睡觉,别脱鞋!”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一般,柳大彻底清醒了,思忖片刻,便对湘莲说道:“今日我山路走得太多,太累,肯定满脚都是味儿,怕熏到莲儿,今晚还是不脱了!”
“小女子怎么会嫌恩人呢,只是不拖鞋,实在是不便,恩公还是脱了吧,小女替恩人打盆水来,伺候恩人泡脚!”湘莲说道。
“为何湘莲今日,如此执着地要我脱掉鞋子?”柳大十分不解,但觉得其中事情一定不简单,便回绝道:“湘莲,我今日实在太累,明日再说吧!”说完便躺倒在床。
柳大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湘莲,只见她面无表情,完美没有了刚才的笑颜,在月光的映衬下,整张脸显得阴森可怖。
湘莲呆了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柳大起床,发现家中水缸没有水了,柳大便出去打水。提桶归来之时,一位穿黄杉的老者,迎面从他面前走过,老人摇摇头说:“这位兄弟,你印堂乌黑,气数已尽,恐有灭顶之灾呀。”
柳大听了这话,怒气冲冲地回道:“哪里来江湖骗子?在我这里胡说八道。”
老人听完也不恼说:“小兄弟放心,我乃茅山道士,我刚从你家门口经过,感觉你家有点不对劲。现在我看到你的阴堂漆黑,更加确信了,如果你继续下去,恐命不久矣。”
柳大听完,立马出了一身冷汗,他确实感觉到自己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打桶水都异常费劲!
又联想起来以往的种种,也觉得不可思议,湘莲的来头肯定不简单。便将木雕变成美人,自己性情大变的事情告诉了老人!
老人叹息道:“你妖邪夺舍,沉迷女色,休了良妻,犯了大错,竟还准备迎妖邪过门!实是不该。罢了罢了,今晚便可见分晓了!我送与你个东西,贴在门后即可。”说完便从袖口掏出一道黄符。
当晚,柳大便将东西贴在门后,等到二更时分,只见湘云一直徘徊在外,对着柳大呼唤:“恩公,今日怎的将门锁死,你是不愿与奴家快活吗?”
柳大听完,直接对外面叫道:“莲儿,这些日子我思索了许多,我扪心自问,最爱的还是我的结发妻子马氏!咱们也并无夫妻之实,你也不算吃亏,就这样好聚好散吧!”
“恩公,你这是何意!奴家对你一片真心,你怎可如此待我!”湘莲在门外委屈地说道。
“湘莲,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对结发妻子如此恶劣,我们不顾世俗的反对,义无反顾地成了婚,现在我竟然这样践踏她的一体真心,我真是全天下最坏的负心汉!”柳大越说越激动。
“好哥哥,你先把门打开吧!我们好生谈一谈!”湘莲的语气里有些急促。
“湘莲,我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了,你先回房吧!”柳大说道。
“忘恩负义,喜新厌旧的狗男人,快给我滚出来!”湘莲近乎癫狂了,声音也变得粗犷了许多,只见她敲打在门框上,门框上的符咒泛起阵阵金光!
“快给我滚出来!”敲门声越发剧烈,柳大有些后怕,他透过窗子的缝隙望出去,只见湘云身形没变,只是脸上的五官彻底消失,成了个无脸的怪物。
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月光的映衬下,甚是骇人!
这时湘云仿佛发怒了一般,一声惊叫,没有面孔的脸,竟然变成了个赤面獠牙的魑魅,她咆哮道:‘好个茅山老道,坏我好事,你以为就你一张破符,便能救他性命吗?”
说罢这赤面獠牙的魑魅便直直地冲向门框,一下,两下,经过反复的撞击,终于将门撞开,她幽幽地飘过来,瞪大了双眼对柳大说:“受死吧,负心人!”
柳大心中大骇,急忙从窗户跳到院内,嘴里大呼:“救命!”那魑魅也紧随其后,就在魑魅的獠牙即将碰到柳大的时候,一道金光闪过,将它打退!
“妖孽,休得猖狂!”话音刚落,黄衫老人从天而降。
只见眼前的魑魅轻哼一声:“我当时谁,原是你这黄口小儿,当年你师傅,茅山老祖都要忌惮我三分,凭你这三脚猫修为,还想制服我?不自量力。”说罢便直直地向其冲去。
只见老道拂尘一甩,幻化出一道金色屏障挡在前方,可顷刻间便被这魑魅撞破,老道被弹飞数米才落地,登时吐出一口鲜血来:“没想到这妖孽功力恢复得如此之快。”
“哈哈哈哈哈哈”,只见那魑魅狂笑起来“天下负心汉,都得死!”说罢便朝着柳大冲去!
柳大急急慌慌朝着后退了几步,眼见魑魅越来越近,只得用手去挡!
“休得伤我恩公!”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长影咻地一声飞来,将魑魅撞开。几人循声望去,竟是一条漆黑大蛇。柳大大惊,这不就是自己为其接生的那一条吗!
“恩公,快逃,此魑魅怨气冲天,我道行尚浅,恐也不是她的对手!”只见大蛇挡在柳大身前,如是说道。
“逃?他能逃到哪里去?怪不得昨日我让这负心人脱鞋上床,他怎都不肯,原来是你在从中作祟,今日我功力恢复得有七八成,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原来三界中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鬼怪是不可伤害在家床上未脱鞋的人。说罢魑魅飘到空中,仰天长啸,周身散发出幽幽绿光。
“不好,此妖孽在积蓄怨气,给我们致命一击,快阻止她!”受伤在地的茅山道士急忙说道!
大蛇听完,逆势而上,只见魑魅倏地飘到侧身,然后撞向大蛇!大蛇瞬间被撞倒在地,地上都被砸下一个大坑。
“哈哈哈,小小长虫,还学人报恩,实在可笑。我先解决了眼前这个负心人,再收拾你们!”说罢便俯冲向柳大而去。
柳大自觉不妙,已经避无可避,只得认命般闭上了眼睛,他刚闭上眼睛,脑海里,心里想的却都是与妻子马氏的点点滴滴。
此时门外一阵大喝:“休得伤我相公!”众人抬眼望去,竟是马氏泣不成声地朝这边跑来!她挺着胸膛,将柳大护在身后。
“娘子,你怎地来了,快逃啊。”柳大看到马氏,立刻泪流不止,此时危险至极,便让马氏赶紧离开。
“我始终是放心不下相公,日日都会来屋外看看,方才听到激烈的打斗声,我便折返了回来!”马氏依旧是将柳大死死护在身后,转头对魑魅说道:“只要有我在,休得伤我相公分毫。”
“他只是个喜新厌旧,狼心狗肺,随意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人。他伤得你遍体鳞伤,你为何还要你如此护着他?值得吗!”魑魅见马氏如此,疑惑不解,愣在原处。
“值不值并不是他人说了算的,我与相公自幼相识,又相濡以沫这些年,走过风风雨雨,情比金坚!你说我值不值得。”马氏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这些话一字一句都像一把把尖刀,插在柳大的胸口,他明明也是同样爱着马氏,却不知为何这段时间却净做一些伤害她的事情,柳大一把将其抱住,泣不成声地说。
“娘子,对不起,我明明心中对娘子也是有百般情谊,这些日子却做出这样伤害娘子的事情,我简直猪狗不如!娘子你快跑,她的目标是我,我求求她,让她只取我一人性命就好。”
“哼,虚情假意做给谁看,你们在场的,一个都跑不掉!”说罢便继续冲向柳大夫妇,只见她们眼神坚毅,挺直了腰身,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
魑魅行到他们身前半米处,幽幽开口:“世上竟有这样痴情的傻女子!”
趁着魑魅迟疑的片刻,大蛇如闪电般地在此起身,将其紧紧勒住,叫道:“你们快逃,我尽力拖住她!”
只见魑魅身上的绿光越发明亮:“就凭你,也想困住我!”魑魅全力想挣脱束缚,大蛇发出了痛苦的哀鸣。
“看我乾坤宝袋!”茅山道士艰难起身,双手合十,一个金色布袋从背后升起!“我道行尚浅,催动此法宝需要一定的时间,务必要将她困住。”
听完此话,大蛇咬紧牙关又将身子紧了紧,把魑魅困在原地。只见茅山道士催动片刻,终于布袋打开,一道刺眼的金光射出,罩在魑魅周身,魑魅发出凄厉叫声:“啊!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天下负心人。。都不得好死!”
随着金光越发强烈,魑魅叫声越发凄惨,最后宝袋将魑魅收了进去,魑魅被收到袋口的时,吴侬细语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相公。。”说罢,乾坤宝袋便完全合上了。
乾坤宝袋缓缓飘入茅山道人手中,众人才算脱险。
柳大紧紧抱着马氏:“娘子,你怎么这么傻,我这些日子对你如此刻薄,你何苦还要如此舍身救我。”
“相公这是说得哪里话,夫妻之间自然是有吵闹拌嘴的时候,我怎可因一时片刻的薄情,置相公你于为难不顾!”马氏抹了抹柳大脸上的泪,轻声道。
“其实我心中对娘子也是有万千情谊,可不止为何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言行,伤了娘子的心!”
“那是因为你被此魑魅夺舍,迷了心智。”茅山道人顺了口气缓缓说道,“此魑魅也是个可怜人,三十年前,她乃是扬州城内,名动四方的美人儿,不乏有名门望族,王公贵胄上门求取,可她却嫁与了从小与自己青梅竹马的书生。”
“两人也过了一段令人艳羡的神仙日子,女子才情动人,结交了无数达官显贵,为其夫婿,平步青云,年纪轻轻,便官至四品。
“只是年华易老,美人也会迟暮,书生在后几年,待她愈发刻薄,找了无数通房,伤得她遍体鳞伤,心灰意冷的她提出了和离后,被父母强制送与50岁的老员外做妾,最后在后宅中被人算计,凌辱致死,这才生了滔天的怨气。”
“化身魑魅后,专门摄魂夺魄那些恩爱夫妇,让他们离心离德,再将其残忍杀害,后被我祖师茅山老祖封印,镇压在这五行山下,最近经年大雨,山体滑坡,冲散了封印,才借你手重见天日!”
两人听完唏嘘不已,茅山道士接着说道:“我要立刻启程,回到师门,将其度化,告辞!”说罢茅山道士飘然而起,缓缓消失在了视野中。
“既然恩公已经无虞,我也退下了,只盼恩公能珍惜眼前人!“大蛇说完这意味深长的话,缓缓向外爬去!柳大夫妇朝着她作了个大揖,以表救命之恩。
柳大看着眼前瘦弱枯槁的妻子,又想起来她还未出嫁时候,也是那样明艳动人,无怨无悔跟了自己以后,却让她受了如此大的罪,不自觉又潸然泪下,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珍惜眼前良人。
后来,柳大夫妇两人感情越发好了,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神仙眷侣,两人生了陆陆续续生下5个儿子,各个有出息,幸福地过完了这一生。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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