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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他们都是不受欢迎的孩子。

徽元虽然住在高大巍峨的皇宫中,备受荣宠,但她到底是与旁人不同的。

她不过是大太监无相的义女。

宦官就算做到了顶尖,像无相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还是个不体面的存在。

更何况,无相是企图造反的逆贼。

受牵连的人那么多,而她作为无相最亲的人,非但幸免于难,还获得圣上眷顾的殊荣,被册为嘉善郡主。

她的生存手段,被编纂成无数版本在宫中广为流传,怎么卑鄙怎么来,怎么肮脏怎么来。

无非是她和她的太监干爹有说不清的龌龊,无非是她忘恩负义,色诱侍卫,卖父求荣,谋取了如今的荣华富贵。

大尧王室风气开放,骄纵的三公主西篱对她的侍卫覃风颇有好感,意欲收宫豢养,无奈那小子太不识抬举,公主恼羞成怒,迁怒于徽元。

西篱亲自安排游园会,宴请合宫女眷,先以天凉为由,支开覃风,遣他去取披风,而后又单独牵着徽元,走至假山后,一用力,将她推入一早挖好的大坑中。

“不过是个贱婢,虚担什么郡主的名头?来人,填石头!”

凑热闹的人逐渐多起来,西篱也不掩饰,都是皇家血脉,父皇再怒,也法不责众。

她鼓励众人亲手朝徽元丢石头,以一解心中的怨气或者妒意。

明明是个野丫头,父皇却对徽元十分偏爱,给她享用宫中最好的贡奉,穿最美丽的绸缎,以后还会给她配最优秀的驸马吗?

石头雨点般砸过去,比石头更硬更蛮横的是人心。

徽元跌在深坑中,有一瞬间发怔,忘了护住脸,被破空而来的大石块砸中了额角。

“住手!”忽然一道青色身影闪现,一溜烟挡在坑口,东岳一身正气,“你们在干什么?来人,还不快把郡主救出来?”

“来人?这里都是人,不知三皇子想使唤哪一个啊?”

“三皇子的娘亲是浣衣局的婢女,他果然对婢女情有独钟啊。”

“父皇禁止你踏出翠竹轩,你想抗旨?”

“我……我……我奉诏入宫,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他见势无法阻挡,立刻飞身跳入坑中,一把抱住徽元,护住了她,“父皇迟迟不见我,定会派人来寻我,你们收手罢!”

众人或多或少拥有宫中生存的智慧,都不敢轻举妄动。

怀中一双清亮的眼盯着他,东岳红了脸,讷讷地松开了手,憨憨地挠了挠脑袋:“郡主,在下冒犯了。”

那是徽元第一次和他相遇。

眼神碰触的瞬间,他们就明白了彼此是这座高墙中被孤立的同类。

但徽元很快看透,他又和她不同。

东岳太傻,也许,他得以生存至今,除了命运,保护他的也就是这样的笨拙。心眼与计谋也曾一个个砸向他,却像砸中了石头,没反应,搞得连施虐的快感都没有,太无趣了。谁耐烦同一个没前途没靠山的傻子周旋。

徽元声音低低的:“你,救我?”

蜜糖般的嗓音令东岳呆了呆,他是儒道浇灌出的君子,洁身自好,从未碰过任何女人。原来姑娘是水仙花啊,芳香而柔软,需要呵护。

他以为她是这么问自己的:“你是来救我的?”认真思忖该如何作答,直到瞥见她唇边嘲讽的笑容,才明白了她的揶揄。

她真正的意思是——就凭你,能救得了我?

他咽了嘴边的话,模糊嗯了一声。

下一秒,白衣姑娘足尖一点,风吹梨花般轻飘腾起,利落地跃至大坑之外。英姿飒爽背剪双手,徽元侧身回眸一笑。

刹那漫天清静神佛远去,东岳的心跳如擂鼓,奏出奇妙的旋律。

众人一哄而散。

姑娘的眼中闪着他看不懂的狡黠,居高临下斜睨他一眼:“我不过是和三公主玩游戏,捕贪嘴的小黄雀。没想到,小黄雀没来,倒是来了你。公主,您看呀,他像不像一只呆头鹅?”

三公主西篱看了看手里拿着披风而来的覃风,敛起嚣张,亲热地握住徽元的手:“对啊,这是我们女孩子的秘密游戏,你别多管闲事。”

东岳呆呆地坐在坑底。他看不懂女孩子之间千曲百折的友谊,就像他看不懂,她为何一念之间恩将仇报。

他此前从未见过徽元,但她仿佛对自己,怀有莫名的敌意。

2

无相之祸忽然死灰复燃,老皇帝多疑,牵连者甚众。

短短半月,三品以上的官员缺掉六位,朝中人心惶惶,私下有了不少动作。

老皇帝昏聩不察,龙体抱恙期间,以右丞白谦为首的叛军只花了短短五天,就攻下了皇城。

冲天的火光之中,覃风护着徽元外撤,不期遇到匆匆赶来的东岳:“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快跟我走,去救父皇。”

覃风身手很好,徽元毫发无伤,甚至连鞋底都没有沾上满地横流的血污。

但东岳就没这么幸运,身上的青衫被割出一道道口子,脸上也擦伤了一块,鲜血干在脸颊上,在漆黑的夜幕中显得很滑稽。

东岳麻利地背起躺在龙床上的老皇帝:“父皇,孩儿这就带您避入地道。”

“不可。”两道声音同时想起,说话的,除了老皇帝,居然还有她。

东岳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解:“父皇,前两日您特地叫我们来,不是说如果……”

老皇帝摆了摆手,一双眼中戾光闪过:“去皇陵。”

东岳呆了。

一旦放下断龙石,他们岂不是要被困死在陵墓中了?

但徽元很镇定,看她表情,仿佛早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走之前,她忽然回身,朝覃风使了一个眼神。

覃风立刻会意,三两下将先前企图对老皇帝不轨,被他们及时打昏的小太监搬上了龙床,换了金色龙袍,掩上被子,打翻烛火燃起床帐,然后迅速离去。

老皇帝双眼朦胧,仿佛失去了意识,又仿佛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覃风身手敏捷地背过老皇帝时,东岳无意瞧了虚弱的龙钟老人一眼,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今夜,除了徽元,所有熟识的人,都顶着一张张陌生的脸。

3

东岳在皇陵中发起了高烧。

在去救父皇的途中,他们碰到了一位面色古怪的宫女,假意慌张向徽元求救,却眼角一沉,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当时覃风正全力突出叛军重围,无暇分身,他来不及细想,立刻扑过去,将徽元一把护在怀中,匕首擦过他的肩膀,划出深深一道印痕,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有点儿冷,他一点也不疼。

宫女被赶至的覃风一剑穿心,当场毙命。

鲜血溅了他一脸,东岳焦急地问怀中的姑娘:“你怎样?有没有受伤?”

徽元推开他,盯着那把应声落地的匕首,脸上没什么表情。

匕首淬了毒。

覃风当机立断,立刻挥剑连皮带肉剜去了他的伤口,又从怀中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替他敷上。徽元利落地撕下自己的长裙,包扎了他血流如注的伤口。

东岳看着近在咫尺的姑娘,彼此呼吸缠绵,心里泛出一种奇异的感觉,痒痒的,很难形容。

老皇帝望着昏迷的东岳,又看了她两眼,最终长叹一口气:“囡囡,我有话同你单独讲。”

她默默地垂着头,仿佛没有听见,最终下定了决心,吩咐覃风:“把那个给他服下吧。”

覃风猛然抬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最终顺从地从怀中掏出一只小金瓶,倒出一颗芳香四溢的洁白药丸,喂食他服下。

那是解毒的圣物,无相从境外所得的私藏,就连皇宫,也未必能找到完整一颗。

老皇帝再次叹息:“囡囡,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起身走入隔壁密室,她跟在后面,掩上了门:“这一次的事,你早有准备了罢。”

老皇帝不置可否。

太子朋党营私,老皇帝早就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随他去了。但老皇帝绝不能容忍社稷改姓,落入外族手中。

当得知太子联手右丞,以无相之名,勾结境外昭阳国,许以城池,引狼入室,借昭阳三十万大军逼宫的消息时,老皇帝下了决定,一定要除去这不忠不孝的愚蠢逆子。

非但要除去太子,还要一并剪除他的党羽势力。

老皇帝故意透露一众皇子,倘若发生兵变,应如何避入宫中的秘密地道。

此刻太子一定在地道口守株待兔了罢。

可惜,姜是老的辣,老皇帝一早做好了完善的部署,父子一场,他给太子安排了最体面的死法。

而另一方面,谁肯来救驾,谁是真心待老皇帝,他便将一国储君的称号,加封给谁。

令老人寒心的是,平日里宠爱有加的皇子们,一个都没来,来的却是备受冷落的东岳,一个浣衣奴婢的儿子。

徽元从密室中出来时,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不稳,覃风赶紧扶住她:“你怎么了?”

她咬了咬颤抖的嘴唇,扑在平躺在青石板床上的东岳身边,在覃风疑惑的目光中,颤抖地拉开东岳的领口。

见到他锁骨处一朵梅花胎记时,徽元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滴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落在东岳干净的皮肤上。她紧紧地抓着他的领口,努力控制住呜咽。

老皇帝费力地坐在石板登上,端起一碗清水,润了润喉:“想哭,就哭出来吧。”

东岳就是在她隐忍的哭声中醒来的。

他看着徽元通红的双眼,忽然觉得,恢复知觉的伤口处的疼痛,变得一点也不痛了,又酥又麻,仿佛马上就要开出一朵花来。

皇陵中呆足七天,掐指算算,求救信应已送达清流老臣陆正年手中。

东岳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但一直以清水为生的老皇帝却虚弱到了极点。

覃风带着徽元外出寻找食物。

东岳咬破了自己的手臂,伏在塌前哀哀痛哭:“父皇,请喝我的血吧。”

老皇帝勉强坐起,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玉玺,放在他的手中,又拉住他另一只手:“孩子,我问你,如果皇位与徽元,只能取一样,你作何选择?”

东岳倔强地将玉玺塞回老皇帝怀中:“父皇洪福齐天,寿与天长,孩儿、孩儿要做父皇的臣子一辈子,孩儿想……想和徽元一起侍奉您。”

老皇帝苦笑一声:“傻孩子,女人……可是女人啊……咳……咳……和你想象的不同,你知道朕最爱的梅妃,为何盛年命陨吗?”

东岳脸色苍白,不知如何接话。

梅妃的传闻他再熟悉不过。

梅妃是个奇女子,容貌艳绝,锁骨处天生一朵红梅胎记,是老皇帝的青梅竹马。

当初皇帝西巡至昭阳与大尧边境,被昭阳国扣留,梅妃一骑绝尘,深入敌营,苦心交涉半月。昭阳王室为梅妃大义所动,放还了梅妃与老皇帝,还收回了索要城池的无礼要求。

老皇帝对梅妃宠爱之余,更添感激,意欲择时册立为后。

然而一日,老皇帝酒后无意宠幸了浣衣婢女阿泣,梅妃何其骄傲,从此拒见皇帝。

后来六宫充实,皇帝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梅妃的我行我素引起公愤,嫉妒她美色的妃嫔只恨她不死,没想到明枪暗箭却一一被忠厚而又聪慧的颜郎挡却。

颜郎是浣衣婢女阿泣的亲哥哥,渐渐有谣言说,为报复皇帝与浣衣婢女,梅妃与颜郎苟且。梅妃盛怒之下动了胎气,难产血崩,母子俱损。

天子震怒,下令彻查,这一查,查出梅妃是被人陷害的。

谣言的出处,竟是被嫉妒心蒙蔽的浣衣女阿泣。

皇帝对梅妃用情至深,一怒之下将颜郎宫刑羞辱,处以极刑,折磨而死。至于婢女阿泣,不过是个玩物,念在她诞下了皇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入冷宫,昼夜洗涤宫人旧衣。

不久阿泣病殁。只剩下一个小皇子,也就是他,东岳。

他生来被人瞧不起,不仅仅因为她母亲身份低微,更因为如虎的传言中,他的母亲蛇蝎心肠,毒计害死了老皇帝最爱的人。

“皇儿啊,一个女人,要想在宫中立足,美貌除了可以来获圣宠,还能获得什么吗?”

东岳警惕地抬起眼。

他一生忠厚,心无挂碍,唯独对母亲犯下的这件错事耿耿于怀,但,但父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说梅妃她并不完全无辜?

身后脚步声响起,徽元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我们按皇上的指示,找到了不少埋存的坚果。”东岳缓缓回身,正对上她和覃风并肩而立,笑嘻嘻举着一枚核桃,“好多呢。”

东岳别开眼神不再去看她。

覃风脸色一怔,悄悄松开了握着徽元的手,没想到,徽元却迅速牵住了覃风,笑靥如花,言语娇俏:“多亏了你,居然寻到了那么高的地方,下次当心点啊。”

东岳像被人兜头甩了一巴掌。

迷迷糊糊中,他有点明白父皇的意思了。

——女人的美貌和智慧俘获的男人,不仅仅是君王啊。

4

没想到病歪歪的老皇帝竟撑足了一年,朝中诸事平定,叛军扫清,在中秋群臣宴会上,东岳被当众册为太子,太子妃人选,暂定救驾首功的左丞陆正年之女陆婉婉。

听说陆正年一介文臣,却生了个极活泼极崇尚武学的女儿,陆婉婉花容月貌,才名远播,一手枪棒使得虎虎生风,寻常男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生性豪迈的陆姑娘听说当今太子厉东岳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脾气温温吞吞,年少时受尽欺侮也不肯还手,笃定东岳是个草包,在家中一哭二闹三越狱,企图逃婚。

陆丞相忙着四处抓女儿,连太子册封宴都没空参加。

东岳置之一笑,并不在意。

覃风照例向徽元汇报宫中秘闻,说起东岳,他有些纳闷:“太子秘密练武有一年了,长进非常快。近日在宫中的师父,是以轻功出名的茅山魏道士。”

徽元抛了把鱼食,淡淡问了句:“比你如何?”

覃风接过她手中的食罐,为她披上一层薄披风:“奴才自小练家子,功基扎实……”顿了顿,又道,“太子殿下似乎专注于轻功造诣,在这一处,许与奴才不相上下。”

徽元怔了怔,吩咐覃风:“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覃风微微一笑,越发显得唇红齿白:“办得差不多了,多则半月,便可与这座皇城告别。”

徽元唇边缓慢地凝出笑意:“好。”

而不远处的御花园中,东岳静静地看着对面湖畔垂首轻语的两个人,手心不由用力,将一朵娇艳的黄玫瑰揉得稀烂。

前头一阵喧闹,身边的小太监轻声提醒:“殿下,是陆姑娘。”

大婚在即,陆婉婉耐不住陆丞相施压,被迫与东岳约在月心亭喝茶。

他有意迟了一会儿,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陆婉婉根本没拿他当回事,毫无顾忌地同丫头踢毽子,一记飞毛腿,毽子被踢到了亭子顶上。

陆婉婉指挥众人扶梯子,自己拎着裙子,爬上屋顶捡毽子。

“当心啊,小姐!”只听一声尖叫,陆婉婉一个不稳,从屋顶坠落,众人惊惧不已,一道明黄身影闪过,东岳稳稳接住了陆婉婉,轻巧着地。

不知是不是错觉,东岳忽然察觉到一道熟悉的目光向自己看过来,等他展眼望过去时,湖边柳条窈窕,那喂鱼的清丽姑娘,早已消失不见。

“这么漂亮的姑娘,摔坏了,本宫可是要心疼的。”东岳有意将提高了声音,然而清风阵阵,除了跟前姑娘慌乱的呼吸,他没有听到任何回复——她走远了?

不要紧,那个叫覃风的侍卫,耳力灵敏,一定会将他听到的如实禀报。

东岳勾起唇角,时隔一年,在老皇帝的熏陶之下,一派正气之下的他,不知不觉换了颗剔透玲珑的心。

培植党羽,肃清朝堂,一步一步有条不紊,无不彰显着东岳的智慧与才华。

愚笨不过是从前那个弱小的他,唯一能依仗的保护色。今非昔比,他有足够的天地释放光彩,再不需遮遮掩掩。

日子过得很平静,直至那么一天,东岳的案前忽然放了一封未署名的辞别信,他一扫往日斯文,盛怒之下将信笺撕得粉碎:“传令下去,关城门,本宫丢了一样宝物,要亲自夜巡。”

不出半柱香,一身轻装的徽元被黑着脸的他,带回了太子府。

“殿下,臣女手上有一封先皇御笔手信,允诺完成臣女心愿,放臣女去乡野做一位平民。”

东岳沉默地盯着那封盖了玉玺的朱砂信,一把撕碎了它。

他握住她的下巴:“你喜欢武功高强的男人,本宫现在轻功卓绝,比不上你的小厮?”

徽元面色一白,颤声道:“殿下,您说什么?”

东岳默了默,随即失笑:“哦,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本宫喜欢你,连父皇都看得出来,可惜你满眼只有那个小侍卫,本宫给了你一年的自由,怎么,还不愿到本宫身边来?”

徽元手脚发抖,只听得他附在耳畔,轻启薄唇:“十月初七,便是咱们的好日子。”

十月初七?为什么是十月初七?

似乎看穿了徽元的疑惑,东岳从背后拥紧了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本宫封妃日是十月初六。初六一过,我便娶你。”

徽元不记得是怎么回到自己的院中,覃风在房中等她:“小姐,咱们逃吧。”

逃,怎么逃,又逃到哪里去。

覃风在她跟前曲膝下跪:“小姐,不如,将真相告诉太子吧。”

真相。真相教人怎么说得出口呢。

那一日在皇陵中,老皇帝告诉了她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梅妃那名义上夭折,实际上被无相抚养的婴儿,而实际上,她并不是。

她是婢女阿泣的女儿。

阿泣的哥哥不忿皇帝对梅妃专宠,故意勾引梅妃,末了还掉包了两个人的孩子。

这么些年,东岳明里暗地受的苦,原本都是由她来承担啊。

她要怎么开口,说自己一直恨着他,一直在暗中使绊,唆使贵族去嘲笑他,羞辱他呢。

她要怎么开口,说自己的母亲,是他的杀母仇人呢?

她要怎么开口,突破伦理的底线,道出这个残酷的事实,他们其实是至亲手足呢?

“阿泣,我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止这一出闹剧。”

5

自上次宫中一遇,陆婉婉再不提拒婚的事,耐着性子一心一意学规矩,学礼仪,安分备嫁。

十月初六日,太子大婚。宫中张灯结彩,面色沉静的太子,眸中竟也难得浮出笑意。

喜宴之上,太子假借醉酒告退,步履蹒跚,仿佛不胜酒力,众人会意,春宵苦短嘛。

谁知太子遣退众人,左拐右拐,并未进入婚房,而是兴致冲冲一路西去。

最西边只有一座兰若殿,是嘉善郡主的住处。

东岳本想推门而入,临伸出了手,忽然又放了下来,而是趁着酒意,猫着腰,提着鞋,轻身一跃,跃上了屋顶,悄悄揭开了瓦片。

他想看看,他心爱的姑娘在做什么。有没有为明日的婚礼辗转难眠。

轻微的一声响,屋内融融的亮光刺痛了他的眼,他浑身血气倒涌,手脚冰凉,仿佛冻住了一般。

灯光下那是怎样一场春意无边的旖旎啊,他心爱的姑娘,不着寸缕,双目迷离承欢于他人之下。他恨不得立刻跳下去杀了那个男人,不不,他要用极刑狠狠折磨那个男人,绝不能让他轻易死去。

东岳的唇畔凝出冰冷的笑容,目光紧紧盯着那对缠绵的鸳鸯,恨不得将他们盯穿。

他们耳鬓厮磨,他们的姿势无比熨帖,神态迷醉地做着混账事。

父皇说得真是一点也不错,女人是毒药,中毒的果然不止他一个人。

东岳一面企图盯出破绽,但他未历人事,看不出什么,一面又想,为什么那个男人不能是我?欲望和愤怒冲出胸膛,灵魂在天际咆哮,他的身体却定定蹲在屋顶,一动也没有动。

自己一定很猥琐吧。嗯,非常猥琐。但又怎样呢。

汗水濡湿了长发,过了很久,屋顶才传来颓然细微的声响,覃风一把扯了薄被盖住徽元,利落翻身穿了衣裳,满面通红:“冒犯了小姐,奴才该死。”

徽元筋疲力尽,适才她极尽所能地放荡,却还要有意无意遮住覃风的关键部位,不使他的太监身份暴露:“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立刻收拾行李出发,他一定不会放了你。”

“小姐,容奴才陪您到天亮吧。”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徽元想东岳新婚燕尔,不至迅速下手,却没料,这一疏忽,竟害了覃风。

覃风死得非常惨,分明生前受到了非人的刑罚。

敛尸那一天,东岳也在场,他淡淡地听着监官有模有样的汇报,说覃风死于不知名仇杀,一双眼却在她身上锐利一扫,眼底一片冰凉。

徽元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死死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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