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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这儿新添了一个渡口。还在轮船上,与人闲聊,一个老乡就告诉我:“去香庐崖么?到茅山下船,那儿有了渡口呢。”我记得从前去香庐崖一带,必须上走洋坳,下到横溪,上下都相隔十余里,这下可大大方便了。

绿茵茵的河滩萝卜地茁壮蓊茸。水灵灵白中淡紫的萝卜花开得灿烂。也有麦苗,也有油菜,也有不知名的各色野花,连连绵绵,摇摇曳曳,一直延到远处的河岸。空气里氤氲着淡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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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桨声悠悠》刊发于年2月8日《冷水江报》

河水噬成锯齿的河岸,泊着一只小小的乌蓬船。河水浅浅吻着船底,船儿轻轻晃荡,乳白色的水雾在河面袅袅升腾,河湾淡远而又宁静。

船老板不在。船舱里,土布被子掀开一角,粗糙的光铺板,经年磨蹭,油光黑亮。桨也特别,是两根新鲜且中间弯曲的小枞树,两边稍稍削去一点表皮,还有浓重的湿气和脂香。

“过河么?”一个大嗓门在岸上响起来。抬头一望,萝卜地中的小径上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高大妇女。宽宽的脸盘,宽宽的身坯。却是挤挤窄窄的衣褂。她脚步通通地跑过来,笑嘻嘻地问:“从县城下来么?今天的‘洋船’真早呢。”又通通地跑进舱里,挪开被子,“妹仔,进来坐,早上的河风瘆人呢。”我忙说:“不麻烦您,瞧我走得这一腿泥。”她“嗨”了一声:“那有什么,乡里可不比你们城里,地上都铺毛毯子呢!”说罢哈哈地笑起来。模样儿也挺有意思:眼睛眯成一条缝,鼻子皱成一个团,塌塌的鼻洼里还窝着一抹煤炭灰。宽大的嘴巴咧开来,露出缺了门牙的黑洞,用小把戏们的话说“开得一部汽车进”。形象是不光辉,但我喜欢大嫂。喜欢她的热情与纯朴。她告诉我,清早人家送来一担炭,她急急送回家去了一下,以至脸都没洗。

我记起一句民谣:“前世造了孽,这世驾渡船。”渡船佬大都非孤即鳏。她有家,又是女的,为什么?

晴朗的脸上掠过一丝云翳。她告诉我,那一回,她男人深更半夜突然跌在地上人事不省,医院。医院在对河,赶直五里地,却足足绕了十五里。天黑路窄,她一跤滚到石坎下,跌掉了两颗门牙。到横溪渡口,渡船又在河那边,喊破了喉咙说了几担好话,才慢吞吞地摇过来。医院,医生说是什么脑壳里出血,来晚了。救了条命,却瘫了。

年前,村里在外头驾船的满老倌死了,村里要卖了船安葬他。她说凑钱吧,船开个渡口。大伙都同意。可是太辛苦,没人来。于是她就来了。

我说:“有人来你就送船,没人来你就回家。两相兼顾吧。”

她摇摇头:“我就住在船上。过河的不报信,你晓得人家几时来?晚上人虽少些,也怕人有急事要过河,又怕贼牯子偷船,或怕突然涨水冲走了船。”

“那你那瘫痪的男人呢?”

她叹口气:“自己打探自己。我隔三差五地回家一下,帮他备点油盐柴米。他也要我不常回家,说他自己能挪动。可我还是挺挂牵的。”一双眼就久久地望定山湾的村落。天地间只剩下桨声咿乃。

爬上了香庐崖的盘山道,回望渡口。如带的大河闪着白光,渡船如甲虫在水上蠕动。又有人来了——“过河咧!”高而远的喊声飘飘荡荡。“来啦!”略带沙嘎的应答爽爽快快。接着就是急急的桨声,声声清脆。

这悠悠的桨声,飘飘忽忽,久不消逝在我的心里,一直响到现在……

(本栏资料由谭速成整理)

编委:谭速成编审:谢小玲版式:卢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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