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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林屋公子《周朝八百年》系列)尽管主流观点倾向认可,镇江烟墩山出土的青铜器“宜侯夨簋”,反映的就是吴国分封的史实。但实际上一直存在不同的声音,这些声音我们仍然需要重视。首先就是对于其中“虞”字的释读。“虞”是宜侯夨之前的封国,但如果这个字根本不是“虞”字,那么其与虞国、吴国的关系自然也就切断了。事实上,确实有学者认为这个字不是“虞”。早在宜侯夨簋被发现后不久,陈梦家先生就将此字释读为“虔”,现代学者曹锦炎先生又认为此字是“虎”,均认为与虞国无关。当然,笔者倾向于认可此字正是“虞”,这件青铜器正是虞国青铜器。然后一个问题是,虞侯夨所封的“宜”,到底是在哪里呢?从出土地看,丹徒烟墩山是春秋吴国的重镇“朱方”,今天镇江还有“朱方路”,这也是学者主张宜国就是吴国的一条重要证据。但即使“宜国”就在此处,也不能证明就是吴国。郭沫若先生就认为,宜国是被吴国灭亡的一个邻国。何况,宜侯夨簋在丹徒的西周大墓出土,就能证明虞国的分支宜国一定活跃在江南地区吗?当然不行!众所周知,越王勾践剑出土于湖北江陵望山1号楚墓,今天还成为湖北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但不会有人认为春秋越国已经进入了湖北境内。学者对这件青铜器有两种猜测,一是认为这是越王勾践嫁女于楚的媵器,二是认为这是楚国攻越战争的战利品。所以如果丹徒只出土一件宜侯夨簋的话,其实很难说明丹徒就是虞侯夨转封的宜国所在地,因为“宜”这个字本身就和吴、朱方没有关系。黄盛璋先生就认为,周王赐给宜侯的人民有“郑七伯”,那么“宜”一定在“郑”附近;周王是在阅览“伐商图”后才分封宜国的,说明宜国也应该在中原一带,这个地方很可能是战国时期著名的韩国宜阳(今河南宜阳)。也有学者认为“宜”字不是“宜”,比如唐兰自己就先释为“宜”而后释为“俎”,王晖先生据此认为“俎”即春秋的“柤”,在江苏邳州一带。不过,他们虽然质疑了“宜”(或“俎”)的地望,但并没有否认吴国是太伯之后。其实,就算是认为宜侯夨是出自“虎方”的曹锦炎,仍然指出“年出土的母子墩青铜器,其内涵接近烟墩山出土的铜器,表明确有一支周人势力南下江南。但其进入长江下游的时间能否早到西周康王时,却是需要重新考虑的”。李学勤先生也曾怀疑宜侯夨簋不是吴器,但其在年的《宜侯夨簋与吴国》一文中,认为烟墩山附近的一些本土墓葬,相继出土周式青铜器,证明宜侯夨簋在此出土并非偶然,证明了周人文化与土著文化的合流。这里介绍一下出土周式青铜器的本土墓葬。在江苏句容的茅山风景区游客中心附近,有一座先吴文化博物院(原江南土墩墓博物馆),展示了江南土墩墓的历史文化。所谓“江南土墩墓”,系苏南宁镇一带集中在西周春秋时的一种人工土墩,这种土墩是一种平地起封、无墓穴葬具的墓葬,在过去的地方志里长期被当作是“藏兵洞”“炮墩”“烽火墩”“风水墩”“古战堡”。与之类似的是太湖一带存续于西周中期至战国前期的石室土墩墓,区别在于墓葬砌有长条形石室。叶文宪先生从其延续的时空判断,土墩墓为吴人墓葬,石室土墩墓为越人墓葬。区别于同时期中原墓葬的“不封不树”,土墩墓明显为江南一带的特色墓葬,可以视为一种土著文化。对于土墩墓出土大量西周青铜器,学者遂解释这体现了吴国上层为周人贵族,下层为土著居民的现象。但这种“周文化”究竟对吴国影响多大呢?考古学家李伯谦认为:“吴文化的主要内涵还是应由当地某种新石器文化、早期青铜文化发展演变而成。”他的观点是吴文化发展更多具有本土性。历史学家王明珂《华夏边缘:历史记忆与族群认同》一书中,有一章《边缘人群华夏化历程:吴太伯的故事》对此事有最精彩的分析。王先生认为,从新石器时代晚期以来,中原与江南实际上就存在双向交流,不仅是中原影响江南,同时江南也影响中原。所以在西周江南地区发现中原文化因素,不能证明周人抵达江南。土墩墓不管是否出土商周青铜器,但整体均为本土系墓葬,至于出土的青铜器,可能是从中原流落到这里,也可能是出自当地贵族的仿制。为什么当地贵族要占有、收集甚至仿制中原青铜器?这当然体现的是他们对华夏文化的向往。特别是土著吴人无意中获得“宜侯夨簋”时,他们拥有了中原虞侯封于宜这一历史记忆。春秋中期,吴国开始强大并通于上国,晋国大夫巫臣敏锐捕捉到这一动态,施展“联吴抗楚”的战略。此时吴国急需得到华夏认同,他们拿出“宜侯夨簋”的历史记忆,希望寻找自己失落的族源;而夨国、虞国早已相继灭亡,华夏国家也就乐于把太伯奔吴这一传说移植给吴国。王明珂先生认为吴国是攀附的太伯后代,这种观点其实也有前人提过,如陈桥驿先生就认为“吴为周后说是完全不可信的,是在吴成为中原大国的吴王夫差时代造出来的”。不过其观点比较简单粗糙,比如吴为姬姓的出身,早在寿梦、阖闾时代就具备了,并非夫差时代才有。而王明珂先生分析就要深入具体得多,他还列举了许多“假借祖先传说”的例子,其中就包括同时代华夏边缘的秦、楚、越以及汉晋时期的匈奴、鲜卑羌,等等。王明珂先生主张的是西方后现代族群理论,与当年顾颉刚的“古史辨”有异曲同工之妙。王先生自己就认为“由历史记忆、历史心性分析来探索史实,可以开创许多新的历史研究内容,或延续、补充过去中断的研究传统——如过去古史辨派学者对于传说古史的研究”,所谓“历史记忆”,就是文献与口述历史;所谓“历史心性”,就是“历史记忆”所循的选材与叙述模式。这也类似顾老主张的“即不能知道某一件事的真确的状况,但可以知道某一件事在传说中的最早的状况”。故对于族群攀附的问题,他们认识也是一致的。当然,这只是一种供参考的理论方法,对于具体结论则未必需要尽信,但无论如何,对于我们理解古史传说会有更加深入的认识。吴国国君到底是不是太伯后代?因为早期史料的匮乏,实际上很难证真或证伪;但不管他们是不是太伯后代,实际上在春秋中后期,都已经完成了华夏化的塑造。我们在一方面探求“历史事实”的同时,另一方面也应该注意到,“历史记忆”是如何被书写与流传的,为什么会存在这种“历史心性”,这才是历史研究的全部。林屋公子,文史作家,主攻先秦秦汉史。系今日头条签约作者,悟空问答签约作者,澎湃历史专栏作者,网易历史专栏作者,百度ta说合作作者,全历史合作作者,出版有《先秦古国志》《先秦古国志之吴越春秋》《山海经全画集》实体书三种,作品散见于《国家人文历史》《北京晚报》《醒狮国学》《百家讲坛》《威海晚报》等报刊杂志及自媒体。感谢阅读,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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